陈二适

周末，陪儿子去看花海。那边拆迁地块上，村民开荒种植了好大好大一片向日葵。仲夏时分，向日葵已经开花了，黄澄澄的，排着队站在田地里，向着太阳，与周围的高楼大厦相映成趣。

清晨，太阳刚从东边的地平线上探出半个脸，向日葵便齐刷刷地扭过头去。花盘上的小黄花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，排成规则的螺旋，中间是更小的管状花，排得极有章法。

太阳走到哪里，向日葵的脸便跟到哪里。有时云层厚了，阳光被遮住，它便显出几分茫然，花盘微微下垂，似在等待。待云开日出，它又立刻振作起来，重新追随那光明的源头。

正午时分，太阳直射下来，向日葵仰着脸，承受着最炽热的阳光。花瓣被晒得几乎透明，花盘上的小黄花也蔫了几分，但它们仍旧固执地面向太阳，不肯有丝毫偏移。

我细看那些向日葵，越是处在田地中央，接受阳光最充足的，长得越是高大挺拔，花盘也格外饱满。而靠近树荫的几株，则显得瘦小许多，花盘也不甚精神。

午后，忽然起了风。向日葵被吹得左右摇摆，粗壮的茎秆弯出优美的弧度，却又立刻弹回。花盘始终朝着太阳的方向，风再大，也不过是让它们多费些力气保持平衡罢了。

傍晚，太阳西沉，向日葵的花盘也跟着转向西方。随着光线的减弱，它们似乎也疲倦了，花盘渐渐低垂下来。到了完全日落时，所有的向日葵都低下了头。

夜里下了一场雨。次日清晨，我上班路过此地，特意去看看雨后的向日葵是什么模样。田地里湿漉漉的，向日葵的叶子上挂着水珠，在朝阳下闪闪发光。它们已经抬起头来，重新面向太阳。有几株向日葵因为雨水而倒伏了，茎秆弯曲着。农人们走过去，轻轻地将它们扶正，在根部培了些土。过了几日，那些倒伏过的向日葵又重新挺直了茎秆。

我忽然觉得，这向日葵倒像是人生的写照。它向阳而生，如同人追求光明与理想；它能屈能伸，如同人面对逆境时的韧性；它柔软地俯下身子，如同人应有的谦卑；而无论经历什么，它始终不忘向阳的本性，如同人无论遭遇何种挫折，都不应放弃对美好的追求。